包永鹏在风雪中指挥交通。

　　◎宁蕖/文 甘孜日报资料库/图

　　如果你是一个初次踏上国道318线的新手，不幸在一个下雪天上了折多山，那你大概会这样和他们相逢——漫天风雪中，你在绵延十几公里的车龙里缓行，海拔的升高和气温的降低让你焦灼不安，这时候，一身警服出现在车窗外，他踉跄着疏导着前车，帮你挂好防滑链，有时还给你送来一杯热茶，风雪太大，你看不清他的脸，也不知道他的名字，只记得那身警服，悬冰积雪，宛如雕塑。

　　如果你更不幸地遭遇了高反或是抛锚，看到这身警服出现，你很可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眶，大多数人的感受都相似——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感动。

　　这是全国公安序列中海拔最高的警务站之一，十四名民辅警坚守在此。

　　站长的“烦心事”

　　站长包永鹏最近有一件烦心事——新来的厨师又“跑”了，“这已经是开年以来跑掉的第三个厨师了。”折多山警务站位于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顶，终年积雪，不通水，距离康定县城35公里，四下无人。“白天我们都出去执勤了，厨师一个人没事做，很难有人耐得住这种寂寞。”

　　在没有厨师的空档期里，大家只能啃干粮，“就算有厨师，我们很多时候也吃不上饭。”在辖区十几公里的路段中，共有十几个急弯，保畅执勤时，很难抽出身，“我经常开会都在给大家强调，到了饭点一定不要等着站里送盒饭，要自己去找吃的，不然会饿出胃病。”

　　实际上，吃的根本不用“找”，到了饭点，常年来往折多山的大车司机们就会从车里拿出面包、牛奶和方便面与他们分享，刚来站里时间不久的教导员四郎多吉还不太好意思“吃群众的”，“慢慢也习惯了，实在饿得不行，加上时间长了，和司机处成朋友了。”

　　即便如此，站里十四个人，还是人人都患上了胃病，“还有一些风湿、肺心病这些小毛病。”

　　生病不是没有“好处”，包永鹏就练就了用“人肉”预测天气的本领——只要风湿犯了，必定是狂风暴雪要来了，“这个时候就要及时通知康定和新都桥，从两端开始管控车辆。”

　　“好人就得当警察”

　　“我从小就觉得，好人就应该当警察。”毕业后，四郎多吉圆梦了，但在折多山警务站，有时他会“忘了”自己是个警察。

　　3月初，折多山连降五天暴雪，执勤时，四郎多吉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暴雪中艰难前行，上前询问后得知，这是一个赶去康定参加公务员考试的考生，车行至折多山，能见度不到一米，“他不敢开了，下车步行了两公里。”距离开考不到八个小时，四郎多吉决定送他去康定，“也没想那么多，我也为人父母，就是心里替他着急。”

　　这样“忘我”的时刻还很多，2021年4月，警务站接警，一位七十多岁的大爷骑行318，被折多山驿站的工作人员发现后报警，民警赶到后，这位大爷“精神矍铄”地讲述起了自己的壮举，“感觉他当时冻得说不清话了，我们要开车送他下山，他不让。”最后双方各自“退了一步”——民警开着车，护送大爷下了山。“也没想太多，他和我爸爸差不多大，我就像他儿子一样。”

　　更多的时候，他们不敢忘记自己警察的身份

　　“特别是在疏堵的时候，有时候你干了四五个小时，眼看车流就要疏通了，因为一个小车加塞，就又堵了。”情绪崩溃时，包永鹏很想发火，“可穿着警服，再大的火也不能发。”

　　辅警曲英多吉也有这样被警服“加持”的时刻，也是一个暴雪天，接通知，一名嫌疑人正从道孚县驱车往折多山逃窜，曲英多吉和同事们立刻设卡拦截，黑夜里，风雪中，不敢开警灯，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器，“那时候年纪还小，内心来讲还是有一点害怕。”警服给了曲英多吉力量，那是一件冬季执勤服，棉质内胆，外面还套着制式防寒服，曲英多吉裹了裹衣服，感觉“不冷了，也不怕了”。

　　不久的将来 他们的故事将成为过去

　　在全程5476公里的国道318线上，折多山段算是关注度最高的。前几年，因为州内一些重大项目的开工和甘孜州文旅的“爆火”，途经此地的车辆越来越多。

　　“我们平日的车流量都在两万辆左右，有一年国庆期间达到了八万辆。”那时候，大家常常忙得脚不沾地，“十几个卡点都离不开人，人一走就又堵了。”

　　近年来，随着保畅机制的健全，折多山的堵正在慢慢改善，“我们安装了十几个高清摄像头，全程监控，还利用大数据分析研判，只要一堵车，我们就能马上采取措施。”

　　不久的将来，随着折多山隧道的贯通和国道318线提质改造工程的实施，折多山将彻底告别拥堵，民辅警们战严寒、斗冰雪的故事也将成为过去，包永鹏说：“真到那个时候，就换个地方接着干。”